DESIGN FORUM

卢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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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下午好！首先我想要感谢主办方能够给予我这次机会和大家一起聊聊天，互动一下，探讨关于设计乃至设计未来这样一个话题。同时借此机会我也要向创基金表示衷心的感谢，因为几年前我曾经在创基金的帮助之下发布了一本新书，同时在中国国际设计博物馆开展了自己个人展览。

今天我们的论坛主题叫做设计还有未来吗？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就是，设计当然有未来。但是今天在这里我也想向大家抛出几个问题，让我们能够来思考看看，是否能够将我们的能量，我们的资源来导向事关人类生存更为基本，更为核心的层面。看到“LUXURY”奢华这样一个词，其实我们知道在这个词背后是含着很多良好的意图，可是与此同时，关于奢华的追求也带来了许多不相关的资源耗散。在座的各位也包括我自己在内，也会寻求在表层意义上去提供奢华。通常甲方也会向我们提出这样的诉求，希望在最终的设计作品当中能够有更加良好的呈现，更加具有奢华感，在表现力方面更加强有力，能够在社会上拥有更加举足轻重的地位。

大家是否认为仅仅在表面的意义上去追求奢华，可以帮助我们真正实现在内核当中关于设计的初心？设计究竟是为了什么？设计它是否真正为人类提供有助于生存下去的动力？或许我们必须更加深入的去了解设计的初心和内核究竟为何物，在今天人工智能的时代，我们似乎在逐渐被拉离最初关于设计的初心，反而在我们追求的目标当中一步步的偏航，变的越来越与设计的内涵无关。请大家不要认为一旦我们拥有了电脑、人工智能这样的现代工具，设计师、人类就变得战无不胜，我并不这么相信。人类自始至终都是相当脆弱的存在，暂且不说大自然的力量可以在多大程度上对人类造成威胁，仅仅瞬间，大自然就可以极大程度上影响到人类的生存，仅仅是小小的蚊子，它的叮咬也足够让我们难以忍受。看到人类历史上设计发展的历程，我觉得更可以用这样的角度来观看设计，其实意味着人类找到各种方式去和形形色色的天然的力量和谐共存。当然并不是说大家所做的工作，大家所关心的事情就没有意义了，但是当历史走到今天这个节点，我觉得是一个恰当的时刻让我们回首看看，设计最核心的层面究竟是什么？只有清楚地厘清设计的定义和初心，我们才能够去解答这个问题，设计是否还有未来？

我们可以追溯到启蒙时期，一名法国的理论家洛吉耶（Marc-Antoine Laugier）曾经提出“基本屋舍”的概念，在这样的概念下可以让我们清楚明白人类和大自然之间的基本关系。在这个理论背景诞生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洛吉耶（Marc-Antoine Laugier）他实际上是做了一番观察，当时随着文化的发展，人们意识到在启蒙时代之前的那一个历史时期，人类的设计有太多无关于生存本质，过于浮夸的表达。当我们退回到最为基本的层面，人类需要的不过就是头顶上有着一片遮挡，让我们不再被雨淋、被太阳暴晒，只有这样才让人类能够在大自然的环境当中获得些许的慰藉。

我们可以看一看这样的对比，其实人类需要的非常简单，不过如画面上的景象而已，可是在今天的世界我们却有太多无关的建造，一方面是人类大道至简的要求，另一方面却是过于夸张的建设。好的设计可以让人明白在一个简单的问题面前，人类的努力究竟能够做到何种程度，就像大家在画面上看到的这样，在这里人类将自己从地面上轻轻的抬起，因此人类不再受到动物、疾病和洪水的侵袭。这也是一种自我扩展和保护的空间。

而在这样的场景当中人类可以发明一座简单的小屋去护全自己的存在，在这样简单的发明造物里可以感受到人类智慧的温柔，这是一个充满柔情的环境，而它的取材不过就是从原地开始。让我们再一起来到小亚细亚这样的地貌，直觉上就给予我们房屋的暗示，当地的人们干脆就地取材，在这样的地貌上开掘、打造了用以庇护自己的房屋。人类的生存一旦受到紧迫的威胁，那么人类的大脑立刻就会变得聪明起来，聪明才智让人类有机会去发觉周边每一种材料的可能性，用其中的潜能去打造庇护人类生命的屋舍。

在看到许许多多人群居住在一起的场景，在这当中房屋的规划并不是千篇一律，只有一种模式，相反每一个人都可以百花齐放地贡献出自己无穷的创意和智慧，而最终也让我们看到和谐的共居整体。再看看非洲，大自然并不总是非常地仁慈，我们可以感受到环境给予我们的敌意，这里尤其是冬天晚上，气温非常低，而在白天则是非常酷暑般的感觉，如果仅仅置身于这样的场所当中，人类无法长久地居住，于是当地的人们就干脆用起了这些石头作为材料，将自己小小的身躯屈居于其中，找到一片遮风挡雨的屋顶。

人类除了需要栖居的场所之外，还需要找到食物，在这样一片并不平整的土地上，人类仍可以找到适合发展稻田的条件，水一直待在原地滋养着每一株稻谷，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我都不禁感叹人类为了自己的生存可以发挥出如此难以令人置信的天才。很多年之前，我曾经尝试过在中国南海的地区创造一个渔村的项目，在那一片海域，夏天的时候往往有很多的台风，人们不堪其扰，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靠的是人自己的努力，我们要想办法和自然合作，因此有了这样一个港湾的设想，在这里留足了足够的空间，供人们将打来的渔货放入其中，再有另外一个场所是家人可以在一起分享生活的小天地。

说到水，通常会让人想到充满敌意的生存环境，但也要去想想我们如何能够好好地用起来。甚至有的时候，生活和水面紧密相连，你根本不会想到要远离水而居住，在人类的历史上曾经有过许许多多关于捕鱼方法的发明，我们看看画面上人们用于捕鱼的工具，这何尝不是一种产品设计呢？而这产品的设计是如此和生活紧密相关，这件产品它看上去并不足够美，而在设计当中光达到美的标准是远远不够的，在这些人的生活场景中，如果这个产品不够好用，打不上来鱼，就意味着他们没有吃食，只能饿着肚子。

我总是说如果美没有意义的支撑，那么美它就不够重要。我们创造了很多好看的东西，可是这些美，要么是过度设计，要么与人们的生活没有任何的联系，要么就根本不具有意义的支撑。图上这样一个造物，或许是人类最初关于院落房屋的想法，可是这个院落并不适用于人类居住，而是为了保护在大自然当中生长的柠檬树，在这个生长的环境里往往会有大风呼啸而过，天气也非常干燥，只有当你将柠檬树围起来才能够让它有更好的生长，能够扎根于地下。仅仅是从周围拣来一些石块，将他们垒成一圈围墙，这样就能给予树足够的保护，我甚至没有办法用足够的语言去描绘这人力背后的诗意。

在这个星球上，人类也在寻求一些庇身之所，能够让自己远离敌人和任何的进攻。这样的防御建造可以在体量上不断扩大，直至成为保护一座城邦的堡垒，当时要设计这样一座防御系统，设计师可一点都不能马虎，因为你在其中放上任何不相关的添加，这都意味着设计系统，你的防御很容易被攻破，整座城池也就会因此而陷落。所以与其说建造者他本身是设计师，倒不如说他们更像是“英勇的战士”，因此有了这样的建造工程，城池可以在漫长的时间当中得到安稳的保护，又或者我们需要保护自己的家人，让他们不受到旁边其他邻居的威胁，人类为此也做出极大的努力，我们为自己起高楼，建造一座又一座的高塔，在其中放上足够的食物，这就保证我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某种程度上它甚至让我们感受到了像是最早期的曼哈顿，不同背景的群体来到一起，彼此还有竞争的关系。之前讲到人类要创造条件获得食物，但当食物得到收获之后，人类还需要进一步努力去创造贮存食物的条件，这样只有到了欠收的年份，人类依旧能够获得饱足。大家可以看一看支撑着上方贮存粮食粮仓的下部是一排又一排的柱子，但这些柱子放在这里没有一个仅仅是为了装饰的缘由而存在，当地人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构架，是因为柱子的设计和安置能够防止野外的老鼠爬进粮仓。当然将食物抬离地面也可以很好的防止洪水和潮湿的气候。

我们再移步到西方世界，看到人类也为了贮存粮食而创造的粮仓，刚才我们在一起聊了土地、水流，现在我们再来看看天空。曾经关于世界上谁发明了第一个风筝有很多的争论，但是最终的结论是中国人发明了风筝。风筝这样一种尝试代表着人类想要更加接近高空，拥有一览无余的空旷，同时对抗重力。渐渐的人类翱翔于天空的想法一步步推展开来，关于天空的追寻给了人类无穷无尽的遐想，可是我们并不是想要征服天空，只是想像我们对待大地，对待水流一样，和天空待在一起。如果说大地给了人类安身之所，水源给人带来饱足的食物，那么天空就是人做梦的地方，因此，人类可以无穷无尽地，不断地去往更远更远的地方，开展永无尽头的探索，尤其是今天人类对于空气这样的物质愈发地熟知。

我不知道今天我在这里讲的这一番话，是否会对大家产生任何的影响，但是我希望能让所有人回到最为基本的层面去思考人类是从何处而来，而未来设计的发展是否能够由人类赋予它意义，赋予它未来。

谢谢！

张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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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创基金的各位老师们，给融设计图书馆这样一次汇报的机会。

刚才听完卢老师的演讲很震撼，当梁志天老师告诉我，希望我能在论坛上跟大家做一个分享的时候，我是非常激动的，因为我上次来创基金的舞台可能是在大概5年前或者6年前，已经有大概5、6年的时间，融图书馆好像在默默地工作，好像在做研究，终于，今天我的分享更像是给各位老师汇报我们过去7、8年的作业，到底做的怎么样。

今天的主题是：设计还有未来吗？这个主题是引发我们思考的，思考我们未来的一个主题，实际上融设计图书馆在过去9年间都是在做一个事情，就是传统的未来，到后来我们想，我们一直在做传统的未来，研究传统手工艺，去推动创造未来的作品，整个过程中有一个重要的，我们一直赋予实施和实践的东西，它就是材料，所以我今天分享的题目更加地缩小到材料上。

融设计图书馆在2015年被提出来，当时被提出来的时候，我们认为要做一个非盈利组织，要做一个研究中国传统手工艺转化为材料与工艺，把它交给设计师、艺术家，用它来链接传统手工艺人、材料以及我们的设计师们和艺术家们，当时这样的一个梦想，我今天看来那个时候是一个非常大胆，也非常危险、非常奢侈的一个梦想，它能否活下去，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是2015年融设计图书馆开馆的时候（图），我在杭州余杭，那个时候已经工作了将近11年的时间，当地的政府对我们非常支持，我一直在做手工艺的研究，和把手工艺带到米兰、欧洲，政府问我，你还有什么梦想没有实现吗，在杭州？我说可能我未来会做一个非盈利组织，会做一个融设计图书馆，然后把我们的研究公开给设计师。余杭文创办当时的部长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做？我说可能未来5到10年间会做这个事，他说你别5到10年，你今年就做吧！就这样融图书馆就开始做了，但是当融图书馆开馆之后才发现，其实它是活不下去的，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理想，我们还有很多的工作没做。首先全中国的普查，虽然在那之前已经做了5年的手工艺研究，但那些研究都太点状了，不够系统，所以我们就开始搭建团队，开始对全国进行普查，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这是一个极度耗资的工作，要一个不小的团队，很多的时间，要购买很多材料，要跟手工艺打样，要出差，要去田野调查，要有一个专业背景的设计师或者研究者的团队，这个团队其实就是一个很小的设计事务所，我们赚的那一点点钱，其实是无法养活它的。当时我们认为它是我们的未来，我们如何做下去？很幸运在2017年的时候，我昨天夜里找到这张照片，林学明老师和耀光老师到融设计图书馆，创基金揭牌，创基金其实是融设计图书馆第一个对整个研究的资助者，而且创基金当时资助融设计图书馆做了第一项工作，解决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对全国32个省做基础普查。

这张照片非常珍贵（图），除了林老师、汪老师还有杭间老师也作为当时分委会的主席，还有黄永松老师还在世，那天我记得给林老师发了一段消息，这一天就像做梦一样，这场梦我们一定要让它能够实现。

这是在第二年，我们的普查，在创基金年会上做了一个展览，那个时候普查是第1年，我们用了大概3年的时间完成了中国32个省的传统手工艺的普查，国家非遗办不是在做这个事吗？但是融设计图书馆做的普查不仅是非遗的概念，而是用设计师的眼光去思考整个传统手工艺，把它解构成材料，这个普查包括漆器、陶瓷、玻璃、纺织品、金属、纸、竹木材料、建筑材料、自然物、混合物等等，这是当时普查的原始材料，普查的作坊有几百个，几千个手工艺人。

这之后就是整个融设计图书馆在创建未来材料和设计最重要的基础，在这之后我们好像消失在了很多的地方，我们进入到了青山村，融设计图书馆从城市里面退到了一个乡村里，退到一个山里面，这次战略性地点的变化是融设计图书馆历史上过去9年非常重要的一个点，为什么？因为我们把更多的精力和更多的可能性集中在一个乡村，因为融设计图书馆这个梦想实际上它很难在现实里面被实现，然后我们就决定把它拉回到一个乡村，在一个山里。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教当地人手工艺，把这栋村子里最大的50年的建筑，它已经倒塌了四分之一，然后把它修建成了融设计图书馆，并在这个地方，我们可以有40年的时间，可以专心做我们的研究，我们不用为了更改地方或者城市化的建设而担心我们被移走，在村子里面可以安心做研究，做创作。

而且到今天为止，融设计图书馆已经开始了第三个馆的建立，这是在青山村建立的第二个馆，是融的编织馆，我们和江南布衣一起对中国面料进行研究，用这些面料交错编织，套锁编织、染色，整个研究做成一个独立的馆，设计师来可以专门看面料的部分。现在正在做关于木材料馆的建立。

整个研究系统在普查之后，融设计图书馆建立一套新的研究系统，用思维导图，用一个图形化的方式，去思考整个中国传统工艺、传统材料整个系统，这个就是2018年做关于榫卯的图纸。关于着色，把中国所有色彩工艺放在一张图里，这是我们当时做色彩的样品，包括生物色、草木色还有石色的样品，做到这张图里。这个是着色的研究，我们会把研究地图转化成材料，所以每一个研究图上的图标都对应一个材料，每个材料都会对应一个中国的手工艺人，任何设计师拿到这张研究图背后有这个材料，材料背后至少有一个手工艺人对应的。这是木与大漆的研究、玻璃的研究，玻璃从冷加工一直到1300度，所有中国玻璃工艺的样品和它的方法，都在这张图展示出来，而且独立做了展览，也独立做了材料。

敦煌岩彩的研究，我们把敦煌岩彩从粗泥层、底稿层、色体层、到装饰层等所有工艺都进行了解构，我们并不是希望恢复敦煌岩彩，我们想搞清楚远古的祖先是怎么思考的，用什么材料，用什么工艺，而且在做之中发现可以用新的工艺跟它碰撞，所以我们得到很多新的材料。有很多材料已经转化成了一些产品。这是关于木皮的研究，木皮从不同的切割方式，不同的拼接方法以及暖色木皮、冷色木皮，包括意大利科技木皮，日本和中国拼接木皮，并且做了大量的样品。在旅途中我们用同样的方法一直在尝试，我刚才所说的研究至少要耗时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有一个独立的团队做下去，一个研究可能要考察大概40个以上的作坊，做田野调查，样品的定制，做展览，最后的校对，生成出这项研究。

这个关于金属表面处理的研究，表面烧的工艺、折的工艺、结构的工艺。

这个是关于面料交错编织研究，这些编织我们之前认为对服装设计师和面料设计师有用，后来我们发现对建筑设计师也特别有用，因为当我们把面料的微观结构放大，可能会变成一个建筑结构，可能会变成一个完全不可想象一个新的结构，所以我们生成了3张研究图，从编织原料、编和织两种方法80%都已经囊括进去了，可以做非常快的检索。

这是关于套锁工艺，面料被生成要么就是梭织，要么就是针织，套锁工艺就是形成更多的面料，这个工艺里面也包括了棉毛丝麻、花边、金网编织等等，我们跨材料融合到一起，去思考整个套锁工艺在中国工艺里面的影响。这些都是设计师所需要的一些设计的营养。

最近用了两年的时间做了中国传统铸造工艺研究，把中国6个材料，除了塑料之外的当代材料，还有金属、玻璃、有机物豆腐、食物等等还有土和蜡这些材料做了深入研究，考察了39个作坊。6个材料原料的铸造到软化，最后到浇铸、固化、成型所有的方法都画了出来，而且把作坊找了出来，这些可能都会是未来做设计，可以追根溯源的时候找到他们，这些作坊还活着，这些手艺人他们还在工作着。

很幸运在融设计图书馆成立第三年就遇上了创基金，在2017年那个时代就启动最基础的研究，全国32个省的普查，创基金和融设计图书馆的合作在普查之后，融设计图书馆没有停下来，融设计图书馆用普查的基础继续了一项一项专题研究，这些专题研究现在已经有10多项，整个团队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繁荣，这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工作。

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个工作？我们做这些工作到底意义在哪里？背后有一个设计方法逻辑，但这个设计方法逻辑，在座很多设计老师都是这样的逻辑，就是材料设计的前置。当我们在设计一个房子的时候，设计一个汽车的时候，设计一个家具或者设计一个产品的时候，可以从材料先入手，我们分成三步，第一步材料与工艺的解构；第二步材料的创新与颠覆，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材料的解构？就是为了材料与材料之间会产生化学反应，材料与设计师之间，手工艺与设计师之间会产生化学反应，这些反应导致材料创新可以被颠覆，其实是没有边界的；最后一步设计的创作是无界的，是有无尽可能的，这三步一直是融设计图书馆可能和很多老师在合作的时候所做的流程，融设计图书馆有时候只做第一步，材料与工艺的研究，设计老师做了材料的颠覆性创新，后来把材料交给建筑设计师、汽车设计师，其实是一个接力棒的工作。

这是我们内部为了让自己团队好理解做了一个流程图，从中国传统手工艺的研究，材料趋势研究，以及工业工艺的研究，因为这三项研究缺一不可，我们关注以及发布很多的是关于材料的手工艺的研究，但我还要研究很多现代工艺，因为我们要把一个编织的木纹材料用到汽车里面，然后我们要了解在汽车里面有哪些工艺可以实现它，所以工业工艺，到后面包括概念主题、材料试验，到CMFP，就是图案、色彩、材料和肌理，最后到和供应商的合作、生产试片和产品，这是我们简单内部培训的图。

后来我们去找有没有更好的方式和更多设计师沟通，让传统手工艺材料、原始自然的材料能够和工业材料进行碰撞，然后进入到未来任何可能的设计里面去。一会儿我们有老师会讲到关于人工智能的部分，这是今年设计上海发布的一个材料趋势展，我们提出了材料趋势这件事，就是希望传统手工艺的材料，自然的材料不要留在过去，也不要留在今天，我们去思考它如何跟趋势和未来能够连接。

我们给出了三个感官机能就是受AI人工智能影响的，是由人工智能产生的一系列的美学，但这些美学会被人类应用，我们用传统的工艺，传统的材料，用纸、用丝绸、用传统的染色......表达这个主题觉得很有意思，后来我们和工业材料进行结合，和机器刺绣的工艺以及木皮的工艺，以及金属的机器的编织工艺，陶瓷玻璃的工艺等等。第二个趋势静科技，人们生活里面希望技术隐藏，我们等于回归到生活，未来的材料可能是什么？我们把描绣、打银、漆器等等应用到这个趋势里面去。当然我们用工业材料和艺术家合作，比如玻璃焚烧工艺、木皮工艺等等，结合去创造这样的情绪板，这个情绪板有可能是一个酒店，也有可能是一个汽车，也有可能是一个家，融设计图书馆每年会被客户要求去研究趋势，所以我们研究了很多年趋势，但是我们从来不发布，原因是我们觉得很多的设计师不care趋势，我们在创造趋势，但后来我们发现在做这项工作的时候很享受，就是因为这些材料实在太美了，可能没有办法现在就生产出的材料，但是未来可能会出现。最后一个是材料星球，这个主题很简单，是米兰设计周今年年度的大主题，我们把它落地了，它讲的是人类和地球的关系，人类和自然的关系，人类应该更尊重地球，更尊重自然，人类应该放在第二位等等，像新疆的花砖，广东的红砖、岩彩肌理等等表达这个趋势，包括水磨石、涂料、地板材料等等和传统的工艺材料进行结合，还包括纯羊毛的材料。

我们在“材料星球”这个方向有了一个想法，我们希望把它转化成产品，这些材料如何变成产品，我们就策划了一个很小的展览，当时也邀请了未墨品牌的吴滨老师，也邀请了几个家居品牌的设计师，看能不能从材料转化成一个作品，所以我们起名叫“大地织诗”。这个材料来源于针织材料，这个针织材料在工业革命时期制作的原基，这个原基还是德国上个世纪50年代的原基，用它织出针织面料，用高科技的粘画真丝的工艺完成完成粘画，之后邀请了三位设计师，由品物流形融设计图书馆创造这个材料，和三位设计师进行联手创作，但这些作品都是设计师已有的作品，所以后来我们就得到了这样一个展览，这个展览当时和未墨、吱音进行很小很有意思的合作。我们把一个羊毛针织的材料转化成很多的可能性，我们也不知道这些可能性能转化成什么，先把材料创造出来，我们就和未墨吴老师的团队聊，我们未墨的一个屏风如何能够用这个材料来进行再创作，这两个颜色是一个面料，不是染色出来的，是直接织出来的，直接织出双色的粘画的材料，这是一个新的技术，包括羊毛针织的粘画材料，用在未墨家具上，包括在屏风设计上我们把羊毛的材料重新再创造，包括吱音设计了快10年的凳子，我们重新用材料再设计，我们想看一看材料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这是一个灯具，最后用针织羊毛材料完成。这是品物流形之前一个飘织椅，用羊毛材料重新演绎，后来我们把大的圆形织隙改造成一个非常小的一个圆形织隙，出来就是一个罐状的材料，所以我们用它继续创造。

融设计图书馆在过去9年间，我们的工作就是用材料去尝试是否能够创造未来的设计，包括我们做了两个重要的事情，一个是融设计展，把中国的设计带到欧洲，所以在2012年开始做这个展，竹、丝、土、铜、纸、榫卯、着色。着色那一年是2019年，2020年疫情开始，我们回到中国在设计上海发布着色，每年会邀请20位设计师做应用，第8年是编织，第9年是铸造，到目前为止已经超过了200位年轻的设计师在这个展览上创作了他的作品，因为在这个展览上我们从来不会邀请作品进展览，我们只会邀请年轻的设计师，推动他们的创作。

另外一个计划就是驻场计划，融设计图书馆从图书馆建立那一天开始一直没有停过，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将近40位来自10多个国家的设计师在融设计图书馆驻场，用我们的这些材料创作他们设计的作品。到现在40位来自不同国家的设计师都是用中国传统手工艺自然材料去创造他们的作品。

所以融设计图书馆，我们画一张简图，我们从传统手工艺的研究到材料解构，通过不同的方式，通过融设计展、驻场设计师，不同的品牌企业，不同的老师把它转化成设计，这个循环就是我们一直在每天推动的，我们认为只要这个循环不停止，这个循环就会变得越来越大，这个循环就会变得越来越有力量，而且我们的未来可能就在这个循环之外的一个地方。

我们认为，我们的祖先留下来任何一个工艺，任何一个材料都可能是一个我们思考的原点。每个原点都可能会散发出不同的材料分支，我们以散发出来的材料分支去构建我们研究的版图。这是一场我认为完全不可实现的梦想，它到今天活到了第9年，而且还在繁荣地向前，我发自内心感谢创基金的各位老师，创基金对融设计图书馆的帮助，在我们最困难、最起点、最初的时候推了它一下，我觉得一件事从0到1的时候是最难的，从1到5、6可能有惯性，所以在那个时候我觉得创基金对融设计图书馆的支持和加入，实际上对融图书馆有关键性的作用。我们走到今天，当大家跟我讨论未来的设计是什么的时候？我觉得未来本来就是我们要去创造的，而我们用什么方式创造未来？我非常同意卢老师刚才讲的那一切，我非常震撼，我们一定会回观我们的过去，回观我们的祖先，我们从哪里来，我们祖先是怎么做的，然后从我们的过去才会思考我们的未来。我们的左手是我们的过去，是我们的传统，我们的右手一定要抓住未来的科技、未来的技术、未来的可能性，然后我们把它传到未来。这是我们觉得非常珍贵的一个事情。

在整个方法中，材料是其中一个媒介，材料可以把传统，把过去连到未来。（图）这是融设计图书馆5位核心的合伙人成员，整个融设计图书馆团队到今天为止，它已经基本上有一个独立的、完整的、系统的研究体系，我们希望这套研究体系能重新回到和创基金各位老师在平时的合作当中，也能够在未来材料中帮助到各位老师，而且我认为材料连接传统与未来对融设计图书馆来说是终身的事业。

谢谢各位！

范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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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创基金的朋友们，下午好！很高兴今年有这个机会来这里做一个分享，我原来想分享的题目是设计和人工智能，但是我看了大会的主题叫：设计还有未来吗？我就把题目改了一下，改成：设计、人工智能、商业，我想讲讲商业的问题。

在分享之前我想提两件事，第一，人工智能对于美好的生活，对于手工、物质感的东西其实不矛盾，我们不要把人工智能和传统对立起来，人工智能有可能只是我们在做一些事情上面的一个选择，它不是原来的对立。第二个技术的本质，技术的本质事实上是不停的降低原来很难的一些东西的门槛，比如说：200年前画油画是很难的事情，要把人画得很像是很难的事情，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多绘画的大师，但是现在随着技术的发展，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捕捉到一个人的形象，所以让更多的人有了描绘的能力，这个过程里面，其实技术永远想做的就是让能力的差别不要变大，而是通过技术，每个人可以被赋能，让能力变得越来越平均，补大家的短板，机器帮我们把我们的短板补得不那么短。

我也要从和创基金的故事开始讲起，10年前创基金刚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我自己刚开始探索创业，探索人工智能和创意之间关系的时候，所以很感谢创基金的各位朋友们对我自己发展的支持。本来觉得创业到10年以后的时候，可以给创基金捐点钱，但是到现在创业远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难一些，技术也比我们想象中难一些，希望我给创基金做贡献的时间不要太远。

我做的一个公司叫特赞，特赞就是我自己一个使命的开始，Tech（科技） + Design（想象力），合起来叫Tezign。在过去十年里面，我们自己想方设法在人工智能的应用场景里面做了很多工作，我们申请了很多专利，做了很多实践，这个实践主要分为下面这几个类型，第一个类型我们是帮助品牌去做一套系统，这套系统帮品牌能够管好各种各样的素材和内容。刚刚看到张雷老师的分享，我就在想，如果所有的内容能够变成数字资产的话，可能也可以流传更广，我们其中有一个在做的事情就是把颜色做成数据集，从而可以在选一个颜色的时候，跟它更接近的配色会自动出现，所有这些都有可能以“人工智能+数据”的形式来实现，我们帮企业品牌做内容的管理，内容的生成和内容的分发。

我们合作了很多企业，这些企业有一些对自己的质量要求是非常高的，有一些是渠道型的企业，但是不要紧，在他们的生意过程当中都会有“人工智能+内容”的机会。

我们创作了一个产品Muse，我们帮他们更好地把自己的素材和内容管理起来，也有一些室内设计公司跟我们进行合作，同样用AI来处理这些内容，比如找一个材料能不能变得更简单，找一个图片能不能变得更简单，找一个文件能不能变得更简单，同样这些文件既然已经在你的系统里面，能不能生成更多的图像。

除此之外我们还觉得不只是今天我要服务用户，我们要想想做的这件事对下一代有什么帮助？2017年在娄老师的支持下，我们在同济大学做了设计人工智能实验室，我今天不讲学术的部分，大家感兴趣可以看一篇我对过去7、8年在实验室做的工作总结的文章，里面也有一个视频，如果大家对科研部分感兴趣可以看一看。

今年我们就更意识到人工智能开始对商业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我们和中欧商学院合作做了人工智能商业创新的基金，一个做设计创新培养下一代的设计师，一个做商业创新培养下一代的企业从业者。

除此之外，我们一直感觉人工智能不应该只是一个技术，人工智能更重要的是每一个创造者手上一个新的工具，所以这个新的工具很重要的是，尤其在创造性工作当中，不是真的要去取代谁，而更多的是一个新的工具加上我们的聪明才智能不能创造更多的东西。所以不像很多人工智能的企业在做的工作那样，每次一开会就讲技术，我们总想做的事情是，因为技术反而把人能够聚在一起，所以我们做了一个会叫做ABC大会，AIGC创建者大会（AIGC Builders & Creators Conference），Builders就是所有可以写代码的人，Creators就是各位可以创作的人，因为有这些人，所以人工智能不是干巴巴的技术，在上海一个非常有感觉的空间里，一个100年前的工学院里面举行，所以这些话题都是因为AI而变的，有机会被重新定义，希望大家以后也能够参加我们这样的活动。这些就是我的企业，我的生意部分做的事，给品牌做的工具，给创作者做的工具，和学校一起联合做人才培养，以及我们做的大会。

我想讲的是设计人工智能和商业衔接的部分，而且我今天会更偏向“商业”的部分，设计和商业的结合，有很多的话题，我只讲一个话题内容。

为什么我们要关心内容？我们设计的空间，我们的材质、我们的气味、我们的故事、我们的文字、我们的三维模型，其实都是内容，内容可以把它定义为是用户和创意之间的衔接物，我们又正好在内容非常极具变化的场景下面。

如果我们作为消费者，以前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不关心内容，我们只关心能不能有买东西的权利，我们关心那个东西好不好，能不能买到好的东西，能不能买到东西。但是现在，我们买东西之前，会先刷到这个东西的视频，我们会先看到这个产品的种草视频。所以内容、图文、视频、3D模型等等是我们人、消费者和品牌之间的衔接物，我们甚至没有看过、摸过这个商品，我们看了这个商品种草视频就会把它买回家了。所以在我们现在供给过剩的年代，不做好内容，即使能找到对的用户，事实上可能你也无法触达它，因为我们每天花太多时间在刷着各种各样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即使你的信息是对的，找到对的人，但很有可能也在指缝间因为几秒钟，甚至零点几秒没有抓住它，而流淌而过。我们现在讲数字商业大的范畴下，人货场都增加一个东西，人和货之间加上内容，货和场之间加上内容，场和人之间加上内容。

而且内容在过去5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给大家举一个绿色咖啡品牌的例子，那个logo是一个美人鱼，大家应该都知道。绿色咖啡品牌在中国5年前他们告诉我们，我只需要一年做4次内容就可以了，春节做一次，圣诞节做一次，情人节做一次，还有一次别的节日再做一次，而且每个门店都用同样的东西，都用同样的海报和视频就可以了。5年以后是什么样？每个门店每天都会做自己的活动，而每个门店每天的活动内容都各不相同，所以内容的数量、内容的频次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除此之外，我们也在很多的触点上碰到这些内容，公域就是广告型，私域在小程序、微信、线上、线下、朋友圈、小红书等等，我发现很多设计师朋友也开始在这些渠道来经营自己的内容了。而内容的形态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就是美美的图就可以了，现在还有元宇宙、播客、官网、小程序等等，更别说内容迭代的时间，内容的速度和内容的效率。如果我们认为一个人要管这么多的渠道，一个品牌像刚刚说的绿色咖啡有7000家门店要管这些内容，这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做的事情，所以这里一定需要工具、一定需要机器、一定需要人工智能。

第三个技术在过去两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当我开始做人工智能和设计相关的时候，当时其实只有很小的企业和学校可以做这件事，因为需要投入算力、人才、模型、数据。但是现在随着ChatGPT的出现，过去两年里，我们再也不用思考怎么来做AI底层研发，只需要用AI就可以了，这是AI生成的图片效果已经很不错了。我想指出的是，我们不要只把AI停留在生成上，生成图片和文字上，AI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能力，它现在有很强的理解能力，比如这张图片可以理解上面具体描述的是什么，它可以理解这张图片可能用在什么行业，它可以理解风格，它可以理解味道、格调等等，所以当你告诉它，我希望你来看这张图，并且把背后的文化信息带进来的时候，它是有机会给你一个非常好的理解和答案，现在的AI就像一个大学毕业生水平一样，能够很好的去认知，而不只是生成。所以当我们能够用AI做认知的时候，就可以做很多很有意义的事情，等一下我会做一些分享。

前面讲了为什么在商业的环境里面我们需要关注内容这个话题，内容是一个经营新的抓手，内容的变化趋势很大，因为供给过剩的社会，内容也正好是工具。技术正在改变一个场景，我给大家举三个我们称之为最佳实践的，可以抄的，好学生的作业。和室内行业不完全有关，但大家在室内行业里面也应该可以有相应的收获。

第一个，我们用工具希望降本增效，毫无疑问一定会发生。第二个，用了AI以后是不是我们人与人之间的协作可以变的更好，所以工作能不能变的更流畅。第三个，因为有了AI，是不是会有新的东西出现，新的业务的增长机会、新的生意、新的价值出现。

我先讲第一个。当我们开始想内容的时候，跟大家做设计项目是一样的，我们总是会遇见这样一个矛盾，这个矛盾就是越好的可能也是越费力的，所以效率和质量之间总是产生着矛盾，越好的东西可能也越贵，可能也越花更多的时间。AI在这里能做一些什么样的改善？我今天讲的是内容这个话题，内容里面可能存在着一个非常粗暴的分类方式，我刚才讲绿杯子品牌的咖啡，5年前和现在发生了巨大的改变，5年前我们还是在大创意的时代，我们要找那个大的创意，大的创意可能在机场的大屏里面，可能在电视里，新闻联播前面等等，原来看到这些创意渠道非常集中，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会在电视机前看新闻联播，春节前都会看新春晚会，但现在这个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媒介变的高度分散。另外，一种大内容的时代，我们看到是海量的、碎片化、的多元的、重复的内容，这里暂时把我们的审美搁置一下，审美其实有时候自己喜欢并不代表消费者喜欢，在座各位都是审美要求非常高的人，我们暂时搁置一下。

前面我们提到的绿色咖啡，他们找最好的人创作出来的内容在抖音上没有点击，这是他们最大的痛苦，而抖音上有点击恰恰是他们不喜欢的东西。我们今天在讲生意，真的要去同时理解大创意和多内容，这两种共存的状态。用大创意的方式把这么多海量内容做出来，前面讲原来一年做4次，每次做一样的东西，到现在7000家门店，每天都做不一样东西的时候，如果我们要真的做出来，同样的成本，并没有卖更多的咖啡，所以是同样的成本，有可能质量就不得不下降。

也许我们存在一个重新理解内容创意的机会，这个理解把内容分为两块，很截然的分为两块，原来一个品牌，一个企业只需要做一种内容，就是有想法的内容，但现在可能真的要做两块内容，一块我把它称之为0到1的内容，0到1的内容还应该是高品质的，有使命感的，不应该因为预算的下降而变差，所以这个地方需要大量的脑力花在里面，但是你会发现很多的设计师，很多的创意人，他们花大量的时间其实在做后面1到无穷的东西，因为有太多的版面需要修改，有太多的内容需要替换，有太多的商品换文字，这些工作应该交给机器来做。记得我刚开始在同济做人工智能实验室的时候，当时我们和阿里有一些工作，阿里非常自豪的说，他们雇佣了200万的设计师，每天就干着这1到无穷的工作，所以倒过来想，设计在我们学了这么多人文，学了这么多历史，做了这么多努力之后，难道真的应该把人的创造力花在recite上吗？我希望我们能够把人的精力更多的放在0到1的创造上，而且正是因为现在是一个眼球经济的时代，我们更需要更好的创造力。但同样，让AI把这些有创造力的东西能够延展到各个地方去，从而让更多的人能够刷得到，而不是只是把好东西藏在博物馆里面。

我给大家举一些例子，这就是1到无穷的例子，不是0到1的，是大师作品的反面，我们跟一个企业合作要做很多的商品详情页，非常无聊的一个工作，商品详情页拆分成三个AI步骤。第一个步骤，今天假设一个商超，一个品牌有1000个商品，他们每周都要做很多内容，这里面有商品的介绍，今天可能给我卖东西，它的介绍会用A方法写，给我夫人卖东西会用B方法写，这里面有很多写法，所以我们第一个做了产品介绍生成的AI。第二个，同样一个好的商品会在不同的地方被展示出来，所以有一个场景，商品放在不同场景的AI。第三个图和文字需要被排版在一个页面上，有一个排版的AI，最后生成的是详情页或者是其他的长图的形态。

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是我自己非常感兴趣的，比如今天如果你给我一个商品，我们到底应该把它放在什么场景下，有很多科学的分析，比如一个橄榄油到底放在哪里，放在什么场景下？有很多科学分析，到底哪个场景下它售卖的效果会更好？然后，不同的品类对于呈现的状态不一样，原来都是用PS改的，事实上背后都是有科学在里面。比如一个调味品，光线很重要，倒影很重要，色彩和一个薯条感觉也很不同。比如我们最近也做科勒，室内就需要有一种特殊的质感，这些都是倒过去调整生成的模型。其次，图和文字需要被排在一个内容里面，这个内容是智能的模板，这是大量的设计师日常要做的事情，我们希望能够把他们解放出来，（图）所有紫色都是智能可以填充的部分，刚刚所有生成的内容是自动可以嵌套到这个模板里面，这个模板就是可以被索引的东西一样。今天如果这个品牌要做1000张新的图，很快就生成出来了，原来可能要花很多人做很重复的工作，现在可能前期做完准备以后，一键就可以生成，而且可以根据它的表现不停在优化图像、优化文字、优化layout。

所以在这里我们试图去打破原来内容生产的经济模式，或者所有创意生产的经济模式——越好的质量越花钱，越好的质量越花时间。我们能不能试图像研发的思路一样，研发是前期花钱花时间，但是后面的重复工作，就是从0到1应该花更多的钱，花更多的时间，但是从1到无穷能不能让人工智能、让工具来接手，让它的边际效应变得非常非常低。

这就是我刚刚说的第一个点，有人工智能试图去做的降本增效，从而能够让人做的那部分有更多的时间，有更多的资金，从而让后面那些重复的、原来线性增长的东西让机器去帮助。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更需要好的创意。

第二个，我讲一下协作这个问题。人的工作，我们的工作效率是很低的，光是找材料这件事就很花时间。2015年相比1986年，我们要处理的信息量是五倍；现在接近2025年了，比2015年要多处理五十倍的信息，也就是说，相较于1986年，我们要多处理两百倍的信息。知识工作者有26%的时间在找东西，找到的概率是56%，找不到的概率是44%。每年美国人花76个小时找东西，如果每天工作8小时，这相当于很多天都在找东西。很多时候，我们之所以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是因为这些信息没有被很好地结构化。所谓没有被结构化，意思就是像我们找一个视频，如果创基金十年前也有这样的困惑，今天我要找一个视频，如果没有命名好，很可能就很难找到。

我们最近在帮一些企业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他们要找视频中领导的脸出现在哪一帧，有时候是为了删除，有时候是为了定位。我们看到每个企业，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包括我自己在内，都会遇到类似的问题。这张图不用看得很细，它想表达的意思就像是谷歌地图里的交通拥挤程度一样，有些地方不通畅，有些地方很通畅。每个企业都有很多不通畅的地方，这正是造成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找东西上的原因。找不到东西怎么办？要么重新画一张，要么重新做一张，所以这就是浪费时间和金钱。

我给大家看一个例子。全世界最大的美妆公司，我们帮他们做了整个中国的内容管理系统。这家公司有很多商品，每个商品都要通过多个渠道销售或展示。每个商品背后的内容，首先会被打上标签，这些标签可能是人工打的，也可能是机器生成的。没有标签，这些素材几乎不可能找到；有了标签，无论是人找还是机器，自动搜索都会变得容易得多。这些内容在不同场景下被使用，因此如果某些场景下的使用是自动化的，系统可以直接从内容库中调取所需材料。不同的平台，比如淘宝、天猫、线上、线下等，对内容格式有不同的要求。过去1到无穷的内容都是手工处理的，现在能不能让机器来适配呢？这家公司要花很多钱赔偿给明星和KOL，因为有时他们使用的代言内容已经过期了，这还涉及到合规和保险的问题。这一系列操作组成了一个复杂的协作系统，有时候我们在协作中浪费的时间是被忽视的。我们往往认为AI只是完成最后的生产工作，但实际上它也可以让我们的日常交流沟通变得更顺畅，所有的品牌、门店、渠道在这里都连成了一体。

我们帮助他们构建的是一个用内容做生意的系统，涵盖了各种商业场景。目前这样的系统主要是大企业在使用，但我认为一些敏锐的中小企业也开始意识到这一点，甚至有些设计师也在这样做。他们知道自己的内容要在哪些地方发挥作用，应该采用什么合适的形式，并建立一套涵盖内容生产、管理和分发的系统。

除此之外，协作不仅与内容有关，还涉及到内容和商品研发。以一个做洗发水的品牌为例，大家都很熟悉。我们为他们开发了一个有意思的系统，在所有社交网络上，如小红书，我们会查找所有关于洗发水的热门视频，并总结出一系列关键字，形成一个反映消费者需求的词云图。这个图不是为了指导如何在小红书上做更好的内容，而是用来理解消费者提到的需求，找出我们产品尚未满足的部分，这些未实现的需求成为创新的关键点，再利用AI读取这些关键词，产生新的创意。

洗发水的气味、包装、瓶子材质等都可以被视为新的内容媒介。如果我们能结合张老师的数据，会更加丰富。我们将这些数据整合起来，生成虚拟的产品演示，放在线上店铺测试点击率，以此决定哪些商品真正推向市场，哪些测试失败。过去这类国际品牌的平均新品开发周期约为两年，成功率高达95%，但现在使用新系统后，可以在两周内推出一个新品测试版，尽管成功率只有5%。在这个高度分散且快速变化的市场环境中，产品的生命周期变得更短。如果一个企业能够承受95%的成功率并从中获利，那确实是一家伟大的企业。我们不断尝试让企业更快地试错，听说抖音和字节跳动的失败率是99%，也许我们不够成功的原因正是因为我们失败得不够快。这套系统深受企业喜爱，因为它让大型组织也能像敏捷的新品牌一样迅速迭代。随后，我们还应用相同的方法，协助该快消品集团开发了薯片和饮料等其他产品线。

AI在这里的作用是什么？AI理解内容，生成内容矩阵，不断利用矩阵上的关键字提出新产品想法，然后进行可视化设计，包括气味、材质和包装等方面，最终走向市场并进行分析。所以，在这里AI使我们能够更快、更低成本地试错，简化协作流程，不再需要频繁开会讨论是否推出某个产品，而是直接上线测试，因为犯错的成本足够低，用事实说话胜于雄辩。

我讲第三个话题是有争议的话题，再次强调不代表我们的审美，只代表我们跟合作伙伴在尝试的一些方向。

刚刚我在讲一个绿色品牌的咖啡。这个品牌原来的增长模式很简单，就是不停地开新店，但现在每家店的利润越来越小，所以他们不能只靠新开店来增加收入。虽然每家门店都有利润，但这并不意味着开店越多利润就越高。因此，他们要做的事情是把店面从线下扩展到线上，不仅仅是实体店面，而是线上橱窗。7000个门店要做7000个线上的橱窗，在抖音上开设橱窗是不花钱的，但橱窗里面的装修和视频内容是需要成本的。当你刷抖音或视频号时，经常会看到这样的视频。如果人工制作一条这样的视频大概需要1000—3000元，而一杯绿色咖啡的价格大约是30元。他们算了一笔账：如果花1000元做一个视频，能否带来40杯咖啡的销售额？可能带不来，所以这件事没法做。直到能够将一个视频的成本降到一杯咖啡的价格——没有AI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再便宜的人工生产力也达不到。

再次强调，这不是关于0到1的优质内容，而是1到无穷的大量内容。我们就用AI做了这样的事情，最终把每个门店每天视频内容的成本降到了30元以下，做得越多越便宜。第一件事是什么？我们用AI分析优秀的视频，这与前面分析商品关键词类似，分析完这些视频后，我们构建了企业的各种视频模型，包括竞品对比、热门话题、音乐（如抖音神曲）等不同类型的模型。再加上一些外部的元素，比如社会热点，很多企业会花费很长时间寻找热点并思考如何关联自己的产品。所以我们开发了一个热点生成工具，结合视频结构生成供给。例如，我们之前给奥利奥做的一个demo，把奥利奥和神舟九号上天关联起来创作内容。我试着把创基金10周年和一些热点结合，这也成为重要的视频脚本。这个脚本加上你想卖的产品，这些产品的原始素材都存储在我们的系统中，通过AI进行聚类和归类。比如今天要强调颜色、功能或性能的卖点，都可以用AI处理。这样，原始素材加上亮点和热点可以延展成各种各样的视频。人工智能有一句话：“垃圾进来，垃圾出去”，各位设计大师们不要被这些内容吓到，因为输入的是“垃圾”，输出自然也不好看。反过来想，我们现在不断引导企业在0到1创意阶段就考虑1到无穷的延展，这样后续的延展效果会好得多。

这就是企业每天要做的事情。想想刚才提到的7000家门店，每天产生7000个甚至更多的不同视频。这7000个视频发到不同的账号上，然后进行排期。这显然不是人能干的事，所以我们还会创建一个智能体来专门帮助企业进行排期，并且智能地调整排期。最后，每个门店可以拿到自己的视频进行转发，或者每个账号进行转发。现在很多设计师也在经营自己的账号，所以账号完成后二次传播和二次创作是非常重要的，不只是做了就行，我们需要寄希望于多个内容形成矩阵效应。

我们用AI完成这几个任务，这些任务使得原本经济上不合理的事情现在变得可行。一共有17个所谓的智能体来实现这一系列工作，像小黄人一样帮你干活。有智能体负责搜索视频，有的帮你处理剪辑，有的负责排期分发。

这里面创造了什么样的商业价值呢？以1000个账号为例，每个账号每天发布一条内容，如果每条内容带来5000次曝光，一年365天，这可能比买中央电视台广告的效果还好。换句话说，这种方式实现了原本难以实现的商业价值。过去是集中式的推广，现在则是分散式的，很多好的创意因为量不够而沉下去了，所以现在质和量必须共同作用。

回到最初的内容重要性。如果我们做生意，尤其是在当前经济困难、供给过剩的情况下，我们就需要内容，因为内容有三个优势：第一，它是消费者和品牌之间的连接器；第二，内容生态正在发生重大变化，所以仍然有机会；第三，技术改变了我们处理和生成内容的方法。这种方式是现在企业促进自身增长的新手段，包括降本、增效和探索新的场景。

最后，我想再谈谈内容+人工智能。人工智能不只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通用模型。我们也经常听到设计师朋友说，某个模型好，某个不行。大家总是期待能把创意和工作外包给模型，这是不可能的。一键生成往往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如何让模型或AI与我们的工作协作，创造出合适的商业结果，是需要精心设计的。

这里有两个重要的点需要加进去。第一个是所谓的数据资产。今天如果我们用大模型来处理本身就很有价值的资产，比如我今天就用大模型来处理融设计图书馆的内容，效果要比用大模型处理一个通用素材库好得多。第二个是要有私有的模型。什么是私有的模型？为什么我们要对商品图根据不同行业甚至不同品牌进行调整？因为不同的需求在模型基础上需要再做新的结构，比如视频结构、长图结构、建筑结构等，这些结构每个企业的需求都不一样。通过数据、私有模型再加上公共大模型结合在一起，我们有机会真正产生商业价值的AI，否则这个AI更像是一个玩具。

我想给大家看一个有画面感的例子，因为这些工作都在进行中，有时候确实很难具象化，尤其是对于还在经历AI转型的朋友。我想举一个例子来说明大语言模型、私有数据和私有模型的概念。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艺术家——《教父》的导演科波拉。他拍了一个12分钟的纪录片，记录了他如何准备拍摄《教父》这部电影的过程。他做了一个文件夹，下面有一个回字型的框，里面放着《教父》这本书的每一页，外面套上这个框并粘起来，右边有三个孔专门做了加固，因为页数太多不加固就会掉。他在回字型框内做了很多记录，你可以理解为各种私有化数据；中间《教父》的原文就是公有的模型。他描述自己的工作方法叫“Prompt book”，Prompt就是提示词，我们与AI对话时使用的提示。如果现在用百度搜“Prompt book”，会搜到ChatGPT提示词大全，但事实上，艺术家很早以前就已经使用了这种方法。每次他的想法都会被记录在Prompt book里，当他去拍电影时，实际上都是在这个库里提取东西。这就是如何利用AI和数据产生新创意的过程。这个Prompt book只有他自己能用，但如果能把这东西数字化，那么你的团队成员、合作伙伴都可以用上，从而让协作变得更简单。

2017、2018年我讲过一个观念：在创造性的工作中，无论是0到1的工作还是1到无穷的工作，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设计人和机器如何协作。刚才提到的一些场景中，我提出了一个观点叫“脑机比”，在创造性工作中，不是机器取代脑力，而是脑子和机器是一种比例关系，不是互相取代，而是互相促进的关系。

今天我提了三个最佳实践例子，分别涉及家居行业和室内设计行业。虽然这两个行业看起来若有若无地相关，但这三种关系确实在商业世界里已经被验证了。“脑机比”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它指的是如何设计我们自己工作当中人和机器的协作。我也很喜欢“脑机比”这个名字，我的办公室名字就叫“脑机比”，简称叫“BMR”，因为它倒过来刚好是RMB。所以我觉得如果我们能够把BMR设计好，应该会更好地理解商业价值甚至社会价值。

我今天的分享到此结束，希望对大家有帮助。

娄永琪

DESIGN FORUM

谢谢大家。我最重要的身份是创基金的朋友。

题目没有改过来，呼应一下现在创基金的大主题：“设计还有未来吗？”实际上，未来既关乎想象，也关乎选择，我们做什么样的选择就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最近这三年，我一直与一个上海的设计活动紧密联系在一起——世界设计之都大会。（图）这张照片是2022年6月上海刚刚解除严格管控时拍的，当时上海突然宣布要在9月1日举办世界人工智能大会，9月15日举办世界设计之都大会。这个照片就是2022年9月15日的场景，在执行非常严格的疫情管控下，每张座位之间都有1米多的安全距离。（图）在那个会上，我还与MRT媒体实验室的主任进行了一场对话，尽管那时我们都非常迷茫，但我们讨论了人、自然和太空的关系。

这是今年世界设计之都大会的场景照片。我们在戴卫·奇普菲尔德设计的尚未开业的建筑三层商场内举办了一个2万平方米的展览，并邀请了很多大咖来做分享。这个展览场景的照片我不展开讲了。有一点特别让我高兴的是，今年的世界设计之都大会异常火爆，户外排着长长的队伍，室内也是人满为患。如果现在到上海逛商场，大部分情况下营业员会比顾客多，所以我相信这个没有开业且没有任何商业内容的商场，可能是上海那几天里最火爆的商场之一。

我们还创作了一些艺术作品，由丁艺老师和他的学生用AIGC共创的装置作品。我策划了一个名为“设计新质力的七巧板”的展览，从七个面向讲述什么是设计新质力。今年参与世界设计之都大会时，我心里有一个期望：上海在此之前从未将设计视为新质生产力战略的一部分，我认为这是不对的，或者说是比较遗憾的。因此，我策划了这个展览，通过七个面向讲解设计的新质力。展览的逻辑很简单，我找了36个人说了大概38句话，找了28本书，展示了6个案例大约100个设计作品，向大家解释“为什么设计是新质生产力”。今天我不细讲这7点，后面会有所涉及，因为这是一个非常学术性的展览，更多像一个文献展，但居然如此火爆，而且我看到大量来参观展览的观众都是年轻人，我觉得这就是未来——有人就有未来，有年轻人就有未来。

开幕式上发布了一个《世界设计之都上海宣言》，我今天的演讲主题是结合这个宣言来展开的。非常有意思的是，那天宣言发布之后，到了下午，上海经信委的张英主任给我发来消息说：“娄校长，我们的宣言上了热搜。” 发给我的时候，它位于热搜第12位。上热搜要么是八卦，要么是坏消息，而那天在我们前面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坏消息，比如年轻妈妈玩手机导致小孩摔下等。

为什么要发布这样一个宣言？我在2014年在同济大学也发布了一个宣言，叫“DesignX”，更偏向于学术阐释，这是DesignX的主要内容（图），这里不展开讲。这次的宣言是站在城市的角度，作为一个设计之都，应该怎样看待设计。我们希望通过这个宣言来代表上海的设计态度。作为世界级的新城市，我相信上海接受这份宣言并通过官方形式发布出来，多少也能回应我们今天创基金提出的关于设计未来的问题。

这个宣言的写作过程并不平静，有20多位学者轮流参与，期间经历了许多争论。所以我待会儿在讲的时候也会分享一下这些争论的具体内容。

宣言的第一篇章是关于“设计作为新质生产力和创新的引擎”。我们探讨了上海应该发展什么样的设计，我们将设计置于新质生产力和创新的框架中，认为这是这个时代最为重要的设计方向。《INNOVATION》这本书大家应该很熟悉了，它指出世界上的三种创新：技术驱动的创新、市场拉动的创新和设计驱动的创新。只有在技术和设计的交集中才会产生突破性创新，而单纯的市场拉动难以实现这种创新。因此，范老师在讨论商业时之所以特别谨慎并加上一些注脚，可能正是出于这一点考虑。

一旦设计成为创新和新质生产力的一部分，其重要性就显著提升。过去，设计往往被等同于工艺美术或艺术装饰，那时的设计相对不那么重要，甚至可以说无关紧要。但当设计成为关键的创新引擎时，如果方向错了，其潜在的危害也变得非常大。早在上世纪60年代，维克多·帕帕纳克就指出了这个问题。他认为设计师可能是世界上危害最大的职业之一，因为设计鼓励不必要的消费，增加了地球资源的消耗。他因此被美国工业设计师协会除名，当时人们认为他唱反调。然而现在看来，他是站在桅杆上的人，预见了未来的问题。

另一个极端的例子是希特勒，他是最早最极致地利用品牌形象系统的人之一。他将所有设计元素综合运用于纳粹战争机器，给人类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因此，当设计成为强大的创新引擎时，它的方向变得至关重要。在宣言的第一部分，我们没有太多激烈的争论，偶尔会有学者提出是否应将设计完全置于创新语境下的疑问，或是考虑到更多设计类型，但总体争议不大。然而，在第二部分关于设计的方向时，争论就激烈多了。当我们赋予设计更大的力量时，一旦方向错误，后果将非常严重。吴彬先生喜欢骑摩托车，对此深有体会——方向打错了可能会带来麻烦。这时，设计的价值观问题就显得尤为重要。

我引用了唐·诺曼（Don Norman）思想的演变来说明这一点。他是著名的设计思想家，被誉为“以人为本”设计的重要推动者，曾担任苹果副总裁，是美国工程院院士。他的著作《The Design of Everyday Things》在中国被翻译成《设计心理学》，全球销量数百万册。我认识他已经十多年了。当他听说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致力于培养可持续设计创新领军人才时，他曾直言不讳地说，可持续发展是狗屎，没有任何意义。然而，在疫情期间，他在2023年出版了一本书《Design for a Better World》，书中他将“以人为本”改为了“以人类为本”，这一字之差背后，是他认识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以及人类面临的生存危机。或许，我不太谦虚地说，我对他的转变也产生了一些影响。2018年，我发表了一篇文章，结构与他的书相似，强调虽然“可持续发展”这个词难以传播，但人类确实面临着生存问题。

大家知道，从“以人为本”到“以人类为本”是一个很大的跨越，然而，大量学者表示反对。埃佐·曼奇尼教授是国际社会创新和可持续设计联盟的创始人，他说：“我拒绝在这个文件上签字。”为什么？因为他认为，如果最终是“以人类为本”结尾的话，他不愿意签字。我问他应该是什么？他谈了很多，比如为所有的生命而设计等。实际上，西方特别是欧洲有一种风潮，开始用更加超脱的视角来看设计，认为现在人类世界所有的问题，正是因为把人放在了太重要的位置，带来了诸多问题，所以这时候“我将无我”，我们不要从人的视角去看。但我不同意这一点，作为主笔，我不完全同意他们的观点。他们提到的情景我是认同的，但如果为了推动社会变革而把人拿掉，没有人会参与进来，我们可以发一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漂亮宣言，但最终没有人跟你玩，我们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因此，我们稍微做了折中。中国人总是有办法，所以我们改成了“人和自然协同的设计”，并在后面加上了“基于生命网络”的几个字，这样大家觉得可以接受，最终都签了字。实际上，对我们来说这很简单，因为我们一直讲“天人合一”，这是中国传统的思维方式。

明确了第三条方向后，我们清楚了“设计是什么？”——它是创新的引擎，是新质生产力的引擎。接下来我们要培养新的设计师和创意社区。首先，这些设计师需要有新的价值观，希望坚守新的设计伦理。设计的放大效应也很重要。传统设计师我们至今仍很尊敬，但新的设计师必须能够拥抱比特世界、人工智能和技术进展。我们不是要把所有设计师变成人工智能专家或工程师，但在希望改变技术应用时，如果你对技术一无所知，连对话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去改变了。所以在同济大学，十年前我们就让本科一年级的学生，开始学习开源软件和编程，2017年就开设了人工智能专业，范老师的人工智能实验室也是众多人工智能实验室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设计师还有更多新角色。例如，设计师可以成为创始人。越来越多的设计师成为了创始人，如Airbnb的创始人是两个学平面设计的人，小米的8个联合创始人中有2个是工业设计师。设计师一旦成为创始人，他对社会的影响就会不同。范老师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是一个设计师出身的科技公司创始人，上海有66家独角兽企业，他在66家独角兽企业中拥有一席之地。对于“设计还有未来吗？”这个问题，设计师可以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比如成为创始人，与一般创始人相比，设计师创始人更有用户视角，更懂得审美和文化。同样，当设计师成为投资人时，他们的视角也会更加有人文情怀和长期主义的坚守。

我们还可以把设计带到更多的领域。大量的设计师不应该仅仅在企业末端工作，即像范老师所说的从事1到10000的事情。设计师可以进入整个企业生态的各个部分。以前苹果一直被视为设计驱动公司的代表，其CEO直接参与设计决策，乔布斯每周都会泡在工业设计室和研发室里，与另一位创始人相互成就。

下面是一个有趣的例子：这是同济大学几个学生创办的新公司叫“动次拍”，学生学的是景观设计，回国创业后创立了的公司，核心技术是通过人工智能将任何照片完美融合到一个背景中。最近他们开发了一个产品，与全国几百家影楼合作，影楼拍完孩子的照片后，以前只能拿到一叠照片最多配一个镜框，但现在可以在影楼拍片时提供一个故事场景，比如：爱丽丝漫游仙境，自动生成一整套以小孩为原型的连环画，包括故事、照片和场景图片。所有的故事由AI编写，除了孩子本人的照片外，背景和各种场景都是AI生成的。这对影楼来说成本没有增加，但这个新业务一下子带火了很多影楼，原本几张照片的图册现在可以卖到几千元，形成了全新的商业逻辑。对家长来说，这样的小册子对小孩和家长都有更大的纪念意义。

除了设计师之外，我们还需要各种各样的创意社群。创基金就是特别好的社群。我们经常讲情怀，有时只是挂在嘴上，但我认为创基金的理事们和核心朋友圈确实有所信仰和坚守，致力于打造这样一个生态。刚才主持人说时间不够，能够在设计大会上做40分钟的演讲是非常少见的，已经是非常奢侈了。当然，更辛苦的是坐在台下的各位，我可以坐3场上来运动1场，大家要坐4场，所以非常辛苦。除了线下的社群之外，更多的社群可以被创造出来。我一直非常喜欢小米生态链的产品，尽管雷军造的车现在很火，但在我看来，小米迄今为止最有创新的产品是小米生态链，它让300个设计师除了设计之外一无所知，不懂供应商、商业模式、材质、科技等，却能在这一平台上取得成功，所有产品都可以通过小米提供的简单物联网模块，实现互联互通。我自己买了好多小米的东西，里面很多是设计师创意的产品。所以，未来社群也会变得越来越重要。

第四条，有了新社群和新设计师之后我们需要做什么。其实设计的一个重要主战场是产业和经济。我特别赞同范凌有勇气来讲商业，在很多学术会议上大家会觉得讲商业、讲经济不够学术、不够高尚，其实不然。事实上，经济和产业是人类社会进步的重要成就之一，也是推动我们不断前进的关键力量。产业和经济本身无关乎价值善恶，只是有时用在坏的地方可能会带来负面影响，用在好的地方则会带来积极的变化。

设计创造经济成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比如同济大学的刘力丹老师，她的创业品牌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设计驱动型品牌。她将小小的手动工具设计得既典雅又实用，解决了中国家庭中工具粗糙、廉价且易坏的问题。刘老师创业初期就跟我交流过，她认为中国人整体生活太粗糙了，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差劲的抽屉工具，不仅便宜而且很快就坏了，只能藏在角落里，她成功地通过设计提升了产品的全生命周期体验，获得了很好的市场反响。

除了这些耳熟能详的商业成功案例之外，经济还有另一层含义。2008年时，John Thackara在法国圣艾蒂安（St. Étienne）做了City Eco Lab项目，把罗纳河谷周边方圆多少公里以内所有致力于利用本土生态资源来创造新经济的企业聚集起来，涵盖了文化、产业、生态、服务、科技等多个领域，就像100个张雷，100个融设计图书馆聚在一起做了一个非常棒的展览。

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面临诸多问题，正如范凌提到的效率问题。效率提升后，反而加速了人类对地球的破坏。可持续发展的问题正是由于产业化的大规模、有组织、专业的破坏地球行为造成的，现在环境容量已经到了天花板。要解决这个问题，单靠一两个设计师或好心的NGO是不可能的，必须创造一个新的甚至更强大的产业和经济来修复地球。未来，有一群人需要专业、快速、大规模地修理地球，这部分经济将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经济之一。因为从工业革命到现在，全球最强劲的经济一直都是做基础设施建设，只不过不同时代基础设施的定义不同。以前是煤炭、石油最有钱，后来是钢铁，再后来是房地产和修路搭桥，接着是互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领域。这些行业的成功也把地球推向了危机边缘。接下来怎么办？不能光批判，还要寻求解决方案。此时解铃还需系铃人，那些曾经参与破坏地球的人可能更有能力以更快的速度来修复地球。范凌老师提到的人工智能提质增效，在这个新的经济体系中可以起到巨大的作用。

我个人非常看好中国在未来型经济中能够起到全球引领者的位置。我们有时谈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当年美国通过商品经济向全世界推广，获得了现在的经济地位。未来，如果我们能够将“修地球”的经济推到全世界，同样可以引领这一轮变革。

第五是善用人工智能，塑造全新范式。讲到“修地球”，讲到经济，不管是传统的经济复兴还是可持续发展，这时人工智能都可以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人和人工智能之间有两个逻辑：我们经常会顺口说，我们要适应人工智能时代，这固然没错；但另一个视角可能更重要——如何让人工智能的开发、推广、扩散和应用更好地适应人类社会。英文中是“驾驭”人工智能，中文则是“善用”。总的来讲，这一步还是要跨出去。

我自己做了一个智能体，我和实验室的小伙伴们与腾讯一起打造了“娄永琪”，即我的数字分身。所有与设计相关的问题，无论是文字提问，它都可以回答，这个智能体用了我100万条语料来训练。当时开发时，很多同事也问我：“娄老师，你确定要去做吗？”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好事。我可以把已有的知识卸给智能分身，一方面清空内存以开发新能力；另一方面，当学生问问题时，如果答案来自我本人，他们可能会不加思索地接受，认为这是权威的说法，而分身的回答即便更好，学生也会反思，再深入研究，这种变化使得师生关系因为分身的存在变得更加有潜力。这个智能体是在今年世界设计之都大会上发布的，现在开发得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做1000个，首先是知识型智能体，其次是工具型智能体。

当然，关于人和人工智能在创意方面的协作，我在去年发表了一篇学术文章，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这里有一点特别重要：人和人工智能不是竞争的关系，而是协同的关系。

（图）这是我们在去年世界设计之都大会上做的一个展览，这是现场一位老师作的画，背面是机器人实验室，都是我们学院的实验室，大部分都在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社区内。在展览开始时，我就让机械臂学习这个老师的绘画风格，今年终于完成了，机械臂可以完美克隆他的画作。这个场景放在论坛旁边，演讲者的画作为提示语输入进去，最后人和机器共同创造了这样一个作品，现在挂在我们学院大厅里。

第六是改革设计教育与研究，最终教育是根本。这个宣言全文在网上，大学该做什么，综合性大学该做什么，艺术类大学该做什么，又提了设计教育要从娃娃抓起。2015年我设计了一个同济黄浦设计创意中学，我特别自豪，因为大学相对自由创新，但中学教育往往较为传统。如果我们以培养机器的方式培养未来的人才，怎么可能有未来呢？这时我们需要让孩子从小意识到创意的重要性，培养未来不被人工智能取代的人。

我提出了一个教学法模式：原来100%的课程基于科目数学、语文、化学、物理等，能否将这部分压缩到60%，剩下的40%的课程基于问题、热情、项目和协作等来做。这样我们可以用两种方式串联同一个知识点，培养学生跨情景应用知识的能力。尽管孩子很小，但他们已经心怀天下，能看到大问题并找到其中的小技术问题，从而适应不同场景。当时我们做的这个学校（上海市同济黄浦设计创意中学）位于上海外滩，原是贝聿铭先生和邵逸夫先生的母校，黄浦区拿出来让我们尝试，2017年成功开学，在天安堂外滩园教堂做了招生说明会。学校的Logo用"D"，是来自“Design”——“打开一扇门”，里面的数字“1”，不是第一，而是唯一，意味着每个孩子都能解锁其唯一的能力，成为未来最好的自己。所有学生都要面试，通过后才能报考，考进来后按分数排序，刚进来的学生分成小组，每组有一个博士生带领，拿到题目后进行一天的工作坊，题目很大，如“一起变老，一起生活，一起学习”等，让学生寻找可能的解决策略，学校于2017年顺利开学了。

（图）这是中学生做的AIGC作品，现在的大学生是不是感到压力了？这些孩子虽然非设计专业，但他们学设计思维，我们不希望他们都成为设计师，而是希望他们能把这种创新思维带到未来的各行各业，重新定义各行各业。

所以到2022年，在上海也是世界设计之都十周年的时候，上海成立了上海市青少年创意设计院。这个创意设计院将设计教育带入了百分之百的小学、初中和高中。现在上海所有的中学理论上通过创意院的赋能都有了设计教育，每年都会培训好几批中学老师和学生。

第七条是“人人设计的设计之都”。当年总书记在上海杨浦滨江考察时讲：“人民城市人民建，人民城市为人民”。我们在这一方面做得很好。我昨天还在陪MRT副校长在上海外滩散步，“一江一河”的项目非常好，上海把一江一河，100公里串联起来成为步行绿地，提升了上海城市的能级。无论是有钱人还是穷学生，甚至乞丐都可以无障碍地享受城市建设的成就。我开玩笑说未来乞丐肯定会多，因为风景好，而且上海警察也不打人，当然，广州、深圳在这方面也做得很好。下一步不仅仅是“人民城市为人民”，更难的是“人民城市人民建”，如何让每个市民都能成为城市的建设者。这时我们需要更多的设计平台、社群以及更宽广的设计认知。卢志荣先生提到很多美好设计不是由专业设计师完成的，这是一个视角；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我们应如何把这些人都请入设计的大伞下，成为设计师的一员。通过建立社群，我们可以更好地实现这个目标。

最近十年，我在同济大学周围做了很多社会实践，降低大学与社区之间的门槛，拆掉围墙。我们的许多实验室并不在学院内，而是在周边社区中。比如在杨浦区的街道上，我们做了一个学院社群，40%的空间不为我们所有，但为我们所用。之后我们又做了很多类似雷士德的项目，把触角伸到城市的其他地方。2021年，我们发起创立了创新创意研究院，我作为“超级义工”——义务打工人的角色，推动成立这个研究院，学院主要负责设计驱动的创新转化，而不是教学生。因此，我们建了一个小生态，里面有实验室、工作室和创客空间。感谢创基金支持了研究院的重要项目——前沿设计创新奖，至今已评选三届，像诺贝尔奖一样，评审完后，获奖者才会接到电话得知自己获得了这个上海大奖。我们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成为上海设计态度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们的社群非常有趣，里面有设计师、诺贝尔奖得主、企业家和各种各样的创新者，更多的是我们的年轻人。（图）刚刚范凌先生提到的神秘的地方，就是这个雷士德工学院，雷士德先生他在90年代捐资建造了两个重要的公共建筑：雷士德医学院和雷士德工学院。他所有的钱都是在上海赚的，临走前全部捐给了上海，他平时生活极其节俭，连黄包车都不舍得坐，过得像清道徒一样。有时候看看先贤，我坐在下面盯了一下午创基金的logo，一个燕子衔着一根草，真觉得特别伟大。

最后一点，关于世界人与自然设计日，我们要提升调性，强调繁荣、进步、和平和可持续发展，构建人和自然共同的社群。去年我答应张英主任来做整个大会的创意总监兼总策划，不仅出主意，还负责策展，我说有一个条件，能不能提前一年宣布明年设计之都大会的时间，她说可以。我们就通过这个宣言的方式固定下来，每年9月底固定为世界人与自然设计日和举办世界人工智能大会。

最后有一个小小的彩蛋。我们讲未来、过去和现在，实际上有一根线可以把它们连起来，可能也很美好。（图）据说待会有我的书架发布和拍卖。这个故事是这样的：26年前，我给自己家里做了一个书架。1998年，我靠画效果图赚到了第一桶金，买了房子，但家具奇丑无比，市场上买不到好看的家具，也没有进口家具，所以我做了这个书架，当时铝条和脚都是用车床加工出来的。2019年疫情前，侯正光先生晚上跟我一起喝酒，偶然看到这个书架的照片，想要量产。今年我们推出了2.0版本。为什么叫2.0版本？因为原来的书架太大，大部分家庭层高放不下，所以我们把它缩小，加了一些功能，并做了四个颜色：红色（青红皂白）、黑色、白色和青色。铝条和木条上做了两个弧形，书是弧形的，（图）这是细节，还有材质的耐用性很重要，我希望即使拆装20次也不会影响它的精度。

我的分享就到这里。过去两年的世界设计之都大会每年都会策划一个主题展，并编了一本小书《设计无界》，由同济大学出版社出版，大家感兴趣可以买来翻一翻。